刻在我心中的诗行

李梓毅

冬季的风,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怒吼。我躲在温暖的家中,看着窗外鹅毛般的雪飘落在地上,没有化成水而是不沾一丝杂层地覆盖一片片土地。

如同那窗外白雪一段,父亲鬓边斑白的发。

我爸是个木匠,他正在为我们家生计而忙碌。冬夜的风将他的身体吹的微微颤抖,但他手上锯木的动作却没停止,他那双冻得红透粗糙的双手抚摸着磨平光滑的木头,父亲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,时不时哈出一片热雾,发丝上珠点般大小的汗水地落在地。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,眯着眼看到了父亲发丝中隐藏缕缕白发,心头不由得一沉。

如同那早春山茶一般,父亲昔日清亮的发。

那年,父亲尚才三十出头,因为我特别喜欢荡秋千,偏要嚷着让父亲帮我造个荡秋千。父亲并不会做这些,但就在我一天放假后回家,家中后花园里出现了被花滕缠绕的秋千。我高兴的整个人挂在父亲身上,搂着他脖子,父亲被我吓了一跳,赶紧伸出双手托着我。我看到父亲的手上缠着白布条,白布条上还染着血迹。我抬头看着父亲,那时父亲头发又黑又粗,我把头埋在他的发间,不知是山茶香,还是父亲的发香。

如同那秋日落叶一般,父亲肩头吹落的发。

阳台上父亲忙碌的身影后还在,他手上的疤也还在,但曾经的头染上了白霜。我走到父亲身边,可见父亲肩头躺着一根白发。我轻轻将白发拍去,它落到地上,让我找不到它的踪影。父亲默默看着我,“一转眼,你也长这么大了哟。”又像是在追忆,“你小时候啊……”我静静聆听父亲讲述我的童年,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。

父亲肩上的白发被我轻轻拍去,而他头上的黑发被时光覆盖。屋外的雪还在下,我伸出手,雪落在我的手里慢慢化成水珠,水珠里好似藏着父亲肩头的白发。

诗行是什么?

是父亲的发。

刻在我心上的诗行

王瀞萱

古今多少往事,谈笑间飞灰湮灭,只那行行佳句刻在我的心上,散出几许墨香。

那飞忽不定的梨花,将身处权谋的官员的释然写在了我的心上。

唐朝时,京兆万年有一才子,年才初学,博过经史,尤注力于治乱与军事,为人十分正直。杜牧胸怀壮志,一心图望取得功名,寒窗数载,饱读诗书,终在二十六岁时赶考一举中第,任职校书郎。牧之为官端正,时局却至晚唐,党派相争愈烈,却未想自己也卷入其中,几经波折,脱身时却恍悟年已暮。转瞬年华似流烟,回首望却,几多苍凉。晚年的杜牧隐居樊川别野,常与朋友游赏佳景,一日偶得见同山间溪涧儿鹭鸶捕鱼,见人,便惊飞而去,忽晚风来,吹尽了一树梨花。

山中有鹭鸶,时捕鱼于溪影,时划过湖面,惊起水鸟纷飞。鹭飞鱼影,越过时空,刻在我的心上。

在那秋风中落下的木叶,在我的心上写下了一位旅人的无奈。

乱世愁如烟,风吹絮满天。杜甫初年家境优越,受到的教育很好,所以从小就对有自己独特的见解。天宝年间,杜甫进京赶考,却因“野无遗贤”的闹剧落榜,一时失意,只得困居在长安。后又几经周折方被授予闲职打发,一时苦自心来无处泄。又经几载,子美本以为生活将走回正轨,却未料战争使自己半生流离。待到晚年时,杜甫定居成都的一间草堂,生活困顿无依。身虽居蜀地,却依旧难忘故乡,乘舟归去,突遇洪流,命将亡矣。终之际,忆起的是处傍山的居所,有夕阳、有青山、有故乡。隐于俗世的一处茅屋,静谧而不染喧嚣。

草堂屋檐上的茅草被夜风吹起,掀起了黑夜中的波澜,有几片枯叶在风声中起舞。无边的落木,在我心上刻下潇潇的诗行。

溪草映着夕阳,将一位居士的恬淡写在了我的心上。

北宋的醉在诗书文墨中,在官宦世家出生的王安石从小便饱诗书,下笔便能成文。在考中进士时,王安石并没有入阁,而是当了个知县,体察民情,小试革新。因治理有力,被提拔升职,王安石也是兢兢业业,提出了许多有益国家前景的革新政策,但依然有守旧派的官员反对,一时局面风起云涌。政局多变,终有一日失势,只叹得志难酬,又不被新帝赏识,遂顺圣意,赴地方任职。行路漫漫,一路看惯秋月春风。晚年居旧屋,湖阴先生做邻,屋傍溪流,时有鸟鸣,不显聒躁,反衬山静。

风啸过大地,秋的轮廓分外清冷,归雁掠海过,浪波却无澜。荣华烟云过,权贵有时身,山静鸟鸣,竟是最美的诗行。

过往似云烟,寒来暑往,变幻无常。握住了朝阳,不留恋月光。

紫藤的永恒

罗嘉敏

傍晚时分,踏着青石的街道向晚,走入煜然的紫藤花开,花发成穗,色紫而艳,披垂摇曳,站立其中浑可忘世,美如梦幻。但株株紫藤,都需攀附枝木,无木不成藤。忽然生出一点伤感——多像是永恒的爱情。

那汉上一株紫藤,是永恒的合欢扇。

那位细裁合欢扇的美婕妤,何不如紫藤花的永恒,轻点的舞步是你翩翩的舞姿,汉帝的迷倒,溢不尽的恩宠,清风拂栏舞步辗转,起舞笙箫不歇夜。可又怎知以为海誓山盟的爱,竟如花的开谢如此易落。飞燕占据了你昔日的枝头,荣宠尽失。悠悠红颜改,自古不许美人生白发,如今你禁锢于深宫,固然落寞,“何事秋风悲画扇”,可叹,你是遇人不淑,见那紫藤花淹没于九丈红尘之中。

那唐中一株紫藤,是永恒的长恨歌。

你是一笑倾城舞云裳的贵妃,可怎想一眼千年的爱情,却烟消云散般恍惚如梦,渔阳响彻天际的鼙鼓,马嵬坡下的三尺白绫,蜀道上萦绕耳际的雨霖铃,那一个盛世崩塌的灰尘中,你是如此可悲,不懂权术是政治的祭品,不信唐帝会含泪送你,自古红颜多祸水,可我只觉得你是一个任性的女人罢了,可终究只能赐死于你,才能众怒平息,此去一别两渺茫,天长地久有时尽,此恨绵绵无绝期。

那现世的一株紫藤,是永恒的我们仨。

初次见面,一见钟情,她觉眉宇蔚然而深秀,他赞宛若蔷薇,清丽脱俗。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。情窦初开,藏着小儿女的甜腻情谊。婚后,她硬是把自己练造成了一个柴米油盐,样样在行的主妇,要知道从前她可是一个十指不沾春水的名家闺秀,人生最曼妙的风景,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。钱钟书与杨绛的爱情,就如紫藤的花期般,静美悠长,他们的爱情,更让我们明白,在这善变的世界,总有一些人傻傻地坚守着永恒。“愿有岁月可回首,且以深情共白头”。只是无论再如何深情,我们都会在一场名为死亡的筵席之上告别。

我谓世间交颈,皆如卧冰求鲤。但那紫藤花开,满树紫涛云梦,如何不美得引人刎颈。紫藤之花,总归要借助它物才能粲然。正如爱情,一个人也永远无法绽放。爱情不灭,紫藤永恒。

江山永恒

陈逸源

壮美河山依旧永恒,却不见当年背影。

崖山上,忠魂永恒。

南宋末年,元帝国大肆南下,攻破临安。宋军节节败退,被逼至闽粤一带。朝廷派文天祥等北伐,虽小有成效,但都以失败告终。公元一千二百七十九年,宋再无后路,与元军于崖山一带决一死战,崖山即是今天的香港大屿一带。曾有幸踏上这片土地,跨越千年,重温那殊死一刻。

历史没有手软,宋的国祚永远停留在一千二百七十九年。但历史会记住,这里曾有勇士,为民族存亡而战,他们会同这里的山河,成为永恒。

长江沿岸,弘光永恒。

一千六百四十四年,李自成攻破京师,明朝灭亡。遗臣史可法等拥护福王在南京建立弘光政权,史称南明。后山海关总将吴三桂放清军入关,大顺不敌。清长驱直下,欲统一南北,改朝换代。长江北岸统一后,清军猛攻南京城,明军顽强抵抗,江南洒满泣血,红光漫天。明军已无力再战,弹尽粮绝之下,还是倒了。仅存一年的弘光,还是亡了。

现在,长江上游,仍能感受到当年先烈之勇,这,应是永恒。

四行仓库,弹痕永恒。

卢沟桥事变发生后,华东沿海地区很快遭受攻击,其中上海就被作为一个重点打击城市。淞沪会战打响,在这场战役中,中国军队十分被动。可在顽强守卫之下,日军“三个月灭亡中国”的誓言成了笑话。几月苦战后,除各国租界外,上海仅剩下四行仓库,八百国军死守此地,面对侵略者的先进武器,中方没有后退,用血肉之躯垒起战壕。

前年去上海,见此座建筑上满是弹洞,不禁肃然起敬。弹痕随着英灵,终成为我们接力前行的力量。

这江山如酒,敬永恒之温柔,至死方休。

黑夜里的瞭望

王瀞萱

有一只白鸽,驮着永恒的和平,飞向星空。

在那片星空下,有阵的鸣咽声隐没在了无边的寂廖中。星星如同那一双渴望和平的眼睛。

在一个充满着战争与种族歧视的年代里,受到波及的犹太人似乎连活着那是奢望。在没有硝烟的山村里,有个犹太女孩,有着闪亮的蓝眼睛,可尘土蒙盖了她原来白皙的皮肤,看上去十分削瘦,可能比上乞丐要干净几分,但眼神中的天真无邪却仿佛和泉水般清澈。可是战争终是没有放过这个村子,不久后,便被军队占领了。因为父母将粮食藏起来而被杀死,女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总会对着天上的星星祈祷和平。可在某一天的夜里,突然飞来的子弹,使她的世界永远没有了天明。

女孩没有眼睛,还是能嘹望夜空,因为她知道,那里有颗永恒的星星为她停留。

那枪林弹雨中高举着旗帜,如同寒夜里永恒的星星,异常明亮。

正值抗日战争时期,各国的租界,在各地燃着昏黄的灯。烟馆里的人们穿着华服吞云吐雾,一脸心旷神怡。而图书馆里的学生们却在相商着些什么,纸窗上有着油灯投下的影影倒像。第二天清晨,由学生组成的队伍在街道上浩浩荡荡展开了。可随着几声枪响,有人倒下了。他们瞬间警觉了起来,围成了圈,似乎在保护着什么。枪声渐渐响亮,那群学生也一个个倒下,殷红的血染红了示威的横幅。后来枪声逐渐停了,众人围上,才发现那被染红的横幅正是国旗!是被染得腥红的国旗!

那群学生也和我们一样,也用怀着希望,永恒向往着和平,赤子之心永远谱写在了鲜艳的国旗上。

和平并不是永恒的,而今浓烟滚滚的叙利亚,正如同寒夜般漆黑。但在废墟里某一个角落,正有一双眼睛正永恒期待着和平。

这也是一种永恒

福建一考生

永恒,不只在于时间从洪荒而来的脚步;也不只在于风声从亘古而至的呢喃。一个瞬间,往往也能成就永恒。

昙花从不为她鲜艳的短暂而暗自哀怜,因为她将自己怒放的那一刻写进了天地的长卷,万物无一不记得这瞬间却永恒的娇美;朝露从不为她光华的瞬息而顾影悲叹,因为她用自己闪耀的那一秒照亮了世界的一隅,众生无一不怀想这瞬间而永恒的清丽。

因为真美,那些短暂的事物竟撼动了时间的定律,仅凭一个瞬间,缔造了无尽的永恒。

当诗仙宽袍弃履,举匏樽而邀明月,沐月华而影三人的那一刻,这一丝浸透了蟾光的酒香便飘飘摇摇了千余年,萦绕在数万才子的鼻尖挥散不去,似是还携了月下那人的三分不羁。这瞬间的感悟,便在孩童清亮的诵读声中变为醉人的永恒。

因为不凡,那些即逝的侧影竟跃过了文明的更替,仅凭一个瞬间,缔造了无尽的永恒。

当屈子以血讴歌,孑然一身,仅怀拥一胸才气,腹含一枚忠胆投身汨罗的那秒,这一缕赤红泣血的绝美魂灵已挣脱世俗的枷锁,随着汨罗江水的平平仄仄流过了漫漫岁月,滋润在每个志士的心田。这瞬间的悲壮,便在岁月的长河中变为永恒。

因为无愧,那些闪现的生命竟无视了历史的变迁,仅凭一个瞬间,缔造了无尽的永恒。

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。人生苦短,纵是百年而寿又何尝不是一瞬。

且回首再看那南山脚下菊态幽美,洞庭湖心月辉清华;看那赤壁山涧金戈铁马,大漠暮里炊烟人家,虽然短暂,却也弥足永恒。

这些由真、善、美缠绕而成的瞬间,往往在笔尖的跃动甚至风中树叶的交响中被铭记。它们不曾在历史的长河中沉寂,甚至不曾在岁月的波涛中起伏,它们总以一种轻盈而美好的姿态起舞,独立于世,而在万物心中刻下永恒。

以真行走于世,以善放歌于世,以美馈赠于世,便可以自身之瞬间,成就了人世之永恒。

瞬间,也是一种永恒。

芷兰实验学校初中部班

年4月1日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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