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1月27日深夜,凄厉的北风呼啸着,四川达县空寂无人的街道远远走来一个男子,夜色下这男子的身影闪进一家只开着半扇门的茶馆。

茶馆掌柜就着昏黄的油灯正在拨打算盘,看见男子进来,掌柜拨算盘珠子的手指顿助力,他的目光悄悄跟随男子的背影,停在了店内唯一的一位茶客身上。

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茶客,没说话点点头径自转身走了。

茶客拿着书半晌没动,过了一会他颤抖着双手,缓缓翻开那本书,抽出一张照片边看边摩挲,时不时发出一声沉痛的呜咽......

茶客面前的茶水渐渐消散了热气,茶客沉痛叹息一身突然起身,胸口紧紧的捂着那张照片,跌跌撞撞地走到掌柜面前放下几个铜板走出了茶馆。

茶馆小二原本缩在墙角凳子上打瞌睡,刚才被茶客的啜泣惊醒,没敢吭声缩在原地。小二见茶客出去了,蹭到掌柜跟前,朝着茶客走的方向努努嘴,问道:“叔,这就是那牟永大的家人吧?30块大洋换张照片,还不如多花几个大洋把牟永大想法子从监狱里救出来......"

话没说完,茶馆掌柜伸出手来急切摇晃,压低嗓门打断说:“瓜娃子,你别瞎嚷嚷!你懂啥,那牟永大闹革命,罗君彤审了大半年也没捞着半个字,狗急跳墙昨天就把牟永大拉到南门河坝去了......“掌柜的顺势一只手放在后脖颈处做了个动作。

小二一惊满脸惊惧地摸了摸后脑勺,再不敢说话了!

时间回到年1月26日凌晨:

达县川军范绍增部驻扎地的审讯室门口,缓缓走来一位步履蹒跚、满身血污的男子,手上戴着手铐,脚上的镣铐随着他的步伐撞击着地面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副师长罗君彤坐在审讯室里,盯着男子阴森森说: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硬骨头呢,早点说了也不用受这么多罪。”

这位男子就是牟永大,四川达县人,中国共产党员,半年前在为部队筹集物资的时候被捕。

被捕后的牟永大始终未曾开口,吐露过任何关于党组织的只言片语。

就在刚刚罗君彤接到上司范绍增的命令,下了最后通牒,罗君彤随即决定再次提审牟永大。

牟永大走进审讯室,没接话坦然坐下,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褴褛的衣着,随即定定地盯着罗君彤,目光炯炯神情里带着一丝蔑视。

罗君彤冷笑一声:“小半年了,老虎凳”、“吊鸭儿凫水”、“烧八筒花”这几道“硬菜”你也轮番吃过了。我今天再给你换一道硬菜试试?”

罗君彤等了半响没得到回应,扭头吩咐旁边的手下:“去,把那铁皮洋油桶给我绑他身上去。”

敌人拿来的洋油桶里装满了烧得通红的炭火。在绑洋油桶的过程中,牟永大面色如常,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
随着洋油桶内燃烧的炭火加温,牟永大的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,身上也冒出阵阵热气,审讯室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。

罗君彤死死地盯着牟永大的脸,企图想从牟永大坚毅的神情中看出,哪怕一丝悔意或者动摇,可是他失望了。

罗君彤心里暗道:“果然是条硬汉子!"随即吩咐手下往洋铁桶里一边加炭块一边快速地扇火。

罗君彤又开口劝道:”上峰的命令已经下来了,我敬你是条汉子,再给你一次机会......"

牟永大一声冷笑打断了罗君彤的话:“怕死就不干革命!”

罗君彤不死心又问:“命只有一条,你可想清楚了,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?”

牟永大挺直身板,因为烫伤而引起的战栗让他在开口之前稍微停顿了一下,罗君彤看在眼里大喜,暗道:“看来还是怕死。”

牟永大看着罗君彤期待的神情,冷冷一笑:“叫你手下到时候瞄准一点。”

罗君彤恼羞成怒,一拍桌子,吼道:“押下去,明天早上拉到南门河坝,就地处决。”

看着牟永大从容离去的背影,罗君彤气鼓鼓地顺手解开军装上的两颗纽扣,呼哧呼哧大喘气。

牟永大缓缓走过审讯室外的院子,吃力地抬脚准备拐进自己监室所在的长廊。

旁边一个看管他的人扯了下他的衣角,前后看了下正好四周没人,飞快地附在他耳边说:“明早你换件齐整的衣服,你家里托我找了照相馆的人,给家人留个念想吧!”

27日晨,天色蒙蒙亮,换过一身长袍的牟永大来到监室外的院子,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站定,转头对着看守微微一笑:“来吧!”

旁边的看守对着远处一个角落招手,随即跑过来一个战战兢兢手拿照相机的男子。“咔嚓”一声,牟永大留下了他短暂30年人生中的蕞后一张影像!

半小时后南门河坝边:

罗君彤看着对面从容抬手整理头发的牟永大,咬牙叫嚣:“跪下!”牟永大嵬然不动,背后猛然被人一踹,牟永大拼尽全力维持身子的平衡,对着罗君彤怒吼:“你们的末日也快到了!”

这是中国共产党员牟永大留在人世间的革命宣言!

牟永大17岁接触到进步思想,从参与“外争国权、内惩国贼”、“抵制日货”、组织学生罢课等斗争,到20岁加入中国共产党,始终坚定不移地战斗在革命前沿,直至30岁英勇就义。

他的一生短暂而辉煌,他的一生普通而又非凡,他的一生世人敬仰!

谨以此文缅怀革命先烈,致敬人民英雄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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